“凡事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就看孰轻孰重了。你的姐姐自然也是如此,不能免俗。你这么玲珑剔透的一个人,这些心思,一点就透。你还在坚持什么,你凭什么吃这种苦头,快点告诉我吧……”
“白小姐来了。”外面有人来报。
男人的语气里又多了一份得意,“让她进来!”
可能因为要嫁入傅家的缘故,白时宜难得换上了一件新衣裳——淡蓝色印花旗袍。
她一进门,便看到了四周墙上挂满了麻绳、带钉棍棒、钢心皮鞭,屋中间摆着老虎凳、电刑坐椅……
虽然这些人本质里看不上戏子,但是现下白时宜婀娜旗袍着身,曼妙多姿,光了一截的颈上挂着一颗亮晶晶的宝石,腿侧白皙细腻的皮肤若隐若现,在素净中自然显出了韵味,于无声处又流露着风情。
看着恍若画中之人的白文玉,白时宜倒面无诧异。
白文玉的风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哪怕室内阴森恐怖,灯光微弱、寒气逼人,哪怕此刻白文玉顶着一张冰冷刻薄的脸,她也依然是万分撩人,别有风情。
男人颇为客气地询问,“白小姐辛苦了,白小姐知道今天请您过来是为什么吗?”
“自然是为了她。”白文玉似是极其厌恶,她一手掩着口鼻,一手指着刑架上浑身血迹的人,不耐烦回道。
“你是她姐姐?那你知道……”
白文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面色冰冷到了极致,如同悬崖之下堆积了百年的霜雪,“我能知道什么。”
白文玉道:“我不知道她做了哪些好事!我当年只是见她可怜才收留她的,路边那些猫、狗,我见到也会给点吃的。”
白时宜吊在上面,一口气堵在嗓子里,憋得她连气也喘不上来,有那么一时片刻,她觉得自己仿佛遗漏了一些最关键的东西!
男人把绳子放下,白时宜重重跌下。长时间的痛苦,却因为被男人控制着用刑力度而不至于晕厥。白时宜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身上的疼痛,她浑身湿的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面白如纸,嘴唇仍不住颤抖着,却始终倒在地上动弹不能。
在面前几双眼睛的灼灼注视下,白时宜的双目空黑如深洞,那些通过血管,走入骨髓的绝望啊!她颤抖着倒又凭空冒出一句——“姐姐,家里找出了电报机。”
白文玉猛然被她注视,竟然生出心慌,声音陡然高了,皱着眉厉色斥责,“荒唐!你什么意思,还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推给我不成!”
时间慢得和刀割一样,白时宜陷在白文玉居高临下的语气下,她的姐姐,永远有这种恐怖的情感自制力。
这种自制力,在自己身上是盔甲,在对别人身上,也是最好的攻击利器。
而这一点,是一直被保护的很好的白时宜所不具备的。
“白小姐,别生气,别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傅家一向都是支持我们的,您是傅小爷的人,我们自然信您。”
白文玉冷笑,“信我?把我喊到这种地方,就是信任我,我今天是长见识了。”
“白小姐,我们没什么别的意思,今天请您过来就是问一句话。”男人伸出手,轻轻指着地上的白时宜。“电报机是她的吗?”
“不是她的——”当白文玉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白时宜感觉就像有一把刀,轻飘飘地从她心里滚过,把最软的地方割得血肉模糊。“不是她的还能是我的吗?你是这个意思?”
血污染红的视野里,白时宜眼中惟一清晰可见的,是自己的好姐姐嫌弃地挪着步子,周身写满了冷冰冰的嘲讽与鄙夷。
白时宜闭上眼睛,却没有一滴泪滚下来,她躺在地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世上,原来真有一种人,满腔赤诚给她,她却觉得拿去喂狗正好呢,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男人的目的达到了,他还想开口问问诸如“有没有看到她经常去哪,和谁联系呢?”之类的问题。
白时宜却开了口,她像是彻底失了气力,低低地说着,“其实那个电报机……的确是我的,你让我单独和姐姐说几句话,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也无妨。”
男人心里揣度了一下,各种心思翻滚个不停,他偷偷瞧了一眼白文玉的脸色,上面写满了“不耐烦、我要走”的冷漠。
男人压低了声音,“白小姐,她这罪名落实肯定是活不了的,只不过说落个好死、惨死的区别。好歹也捡回家这么多年,就算是条狗养了六年也有感情,你说是不是?不如最后再和她讲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