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与二哥折回,他怕是不知原来他的怡王妃与三嫂有这般大的过节,与五嫂又有这般深的情谊!
如此瞧来,连景瑜也是与她相熟的!
夏侯箬,你究竟是什么人?
几人进了永安宫殿院,夏侯箬总觉得自个儿忘了一件事,巴巴着去想,却又想不起来。有些事就是这样,想拼命记起怎么也记不住;不想记起,偏像扎了根似的,怎么也拔不走。
该想起的时候总会想起的,夏侯箬对自己说。
才转了廊角,一抹桃红向自己扑来,并嚷嚷着:“念心姐姐,你怎么才来?”
夏侯箬瞧五公主景璇嘟着嫩唇,杏目圆睁,一副“我可等了好久”的姿态,舒眉轻笑道:“让璇儿等这般久,念心姐姐罪过。”
景瑜笑着将景璇拉至身旁,小声道:“五妹,你可要改口,这念心姐姐怕是叫不得了!”
景璇也是一个古灵精,听姐姐这般说,立马改口,屈膝躬身道:“璇儿见过七嫂,恭祝七嫂美艳动人,早日迷倒七哥!”
夏侯箬未料想她会说这番话,估摸着又是戏文里的桥段作怪,双颊飞霞,啐一口嗔道:“尽学些不正经!”
景翊与景瑱一进折廊,便听见景璇的话,景翊讪笑,连景瑱也轻扬了唇角。
景翊上前,轻咳道:“咳咳!”
“七哥!”景璇瞧见景翊,又发现远处的景瑱,暗道不好,没规没距又被他瞧了去,定是免不得几句训,硬着头皮唤道:“二哥!”
景翊见她垂眸和顺的模样,只觉好笑,上前道:“方才不是说母妃在等着?”
“是是是!”景璇头如捣蒜,便领着一干人入殿。
殿落很大,却也很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檀香味儿,浓郁反不腻人。
夏侯箬抬眼看向端坐主位之人,身着暗红色压花祥云纹宫装,应是养护极好,瞧不清年岁,双眸狭长,眸尾上挑,唇边散笑,面容和善。夏侯箬忆起书中有一段:眸形逆三,如炬锐利,似冰冷厉。大抵说的就是德贵妃这眸子,只是德贵妃眉形呈弦月状,这便将那股清冷凌厉给压制了下去,让人觉得端庄清雅,一派雍容和贵。
只是那眸子眼熟得很,正思虑着,夏侯箬无意瞥见景瑱背影,方才大悟,原是母子相像!
夏侯箬收回视线,跪地福身敬道:“儿媳夏侯箬恭请母妃金安,愿母妃福泽绵延!”
德贵妃为景翊养母,其生母敏妃早逝,他少年时便教养在她身边,他如今有了正妃,她也算是不负陛下所托。德贵妃没料想到夏侯箬会大礼,惊诧之余便起座扶起她,慈声道:“好孩子,快起身,天冷,寒了膝头便不好了!”
夏侯箬稳着德贵妃手臂,浅笑道:“谢母妃关心。”她本想说,您教养景翊多年,夏侯箬自当如他般敬您待您。转念一想,她夏侯箬是个什么地位,若要说这番话,也轮不上她,自是有人抢先。若她说了,反倒落人口实,议她使计攀高枝。
德贵妃欢喜地拍拍夏侯箬手背,笑道:“你皇祖母上福慧寺礼佛,过几日方回来!陛下稍会儿就到,道是省得你们几个宫殿来回!”
夏侯箬浅笑应道:“是!”
德贵妃见她乖巧模样,甚是欣慰,笑着向她介绍屋内众人,先是立在景瑱身旁女
子:“这是你二嫂,苏雅柔。”
夏侯箬朝那人屈膝请安,却被那人止了身形,只闻她温婉道:“妯娌便如姊妹,何必虚礼。”
夏侯箬从未见过二王妃的,却是有耳闻,传她性子沉静、贤良识大体。今日一见,知所言非虚,便柔声笑道:“二嫂说的是。”
“母妃偏心!也不介绍介绍我!”八王妃方妙弋自内室出来娇嗔道。她适才闻见内室明儿哭闹,进去照看了一会,才出来便见母妃领着二嫂与新嫂子笑语。
瞧见夏侯箬面容,方妙弋一怔,这不是琓瑗?旋即巧笑道:“七嫂,方妙弋!”
夏侯箬明白方妙弋眼里一闪而过的似曾相识是何意,盈盈道:“八弟妹,夏侯箬!”
众人落位,夏侯箬坐二王妃苏雅柔身侧,右手边是八王妃方妙弋。对面依次二王爷景瑱、五公主景璇、七王爷景翊、四公主景瑜。
景瑜景璇与景翊一母同胞,她们自敏妃薨后,被分别送至兰贵妃、德贵妃处教养,也鲜少有这样机会与景翊亲近,只缠着景翊问东问西,景翊也有耐性,有问必答。德贵妃见状,只笑着转向雅柔,询问二王府府里一切可好。
方妙弋与夏侯箬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方妙弋一直好奇琓瑗与夏侯箬相似之事,心思便不在话上。夏侯箬则是顺着方妙弋话答,也不挑话端。
不知是否错觉,夏侯箬总觉对面有人若有若无地打量自己,抬首发觉景翊仍与景瑜景璇笑闹,朗目疏眉,薄唇上扬勾笑,一张君子面似雕刻般棱角分明,只是肤色较之那年黑了几分,不若那般白皙。
夏侯箬不知道,此时她的一双清眸里满是恍惚。而一旁,二王爷景瑱刮着杯盏打量着她,双目微斜,一片冷然。
没多时,景宣帝到后,便有嬷嬷领着景翊与夏侯箬跪拜奉茶,景翊三跪五叩,夏侯箬六肃三跪三拜。转向德贵妃时,便是二跪六叩与四肃二跪二拜。
二人起身后,便见德贵妃与景宣帝小声说着什么,景宣帝打量着二人,爽声笑道:“好!也算是了却了一桩事!”
夏侯箬这才发现德贵妃身侧的嬷嬷正是一早出现在房内的那位,自是明了二人说的何事,只觉脸上一热,垂头不语,景翊见状,也知晓个大概!
直至用过午膳后,众人才言散,德贵妃留景翊与夏侯箬于宫内一宿,二人却是口径一致想回府中,德贵妃只当他二人新婚燕尔,调趣了几句,也不多作挽留,只嘱咐夏侯箬常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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