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辉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司文又开始了:“再看你这样子,怕是又不太顺了?”
原清辉端着茶杯往嘴里又送了送,希望以此来掩饰自己止不住抽抽的嘴角,但是茶杯里的水刚被他喝完,或者说喷完,里头已经没水了,他不得不将那茶杯拿下来,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
但是司文此行来似乎也不是专程为了打趣他来的,他挥着他的白折扇,缓缓道:“本仙君呢,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专门来跟你打听消息的,毕竟你还有什么是本仙君不知道的。”
原清辉内心腹诽道:那你还非要讲出来,非要让我这么难堪?
司文端过他面前的茶杯,也学着原清辉往嘴里送了口茶,但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缓缓道:“有件事呢,本仙君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一般别人说了这话后,原清辉的回答都是:你还是不要说了。
真正想说的人不会卖关子,卖关子的人一般是想先得到点什么,就算是别人的安心与不怪罪,也是他想得到的东西。
所以原清辉依旧没支声,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但随后,管不住嘴的司文说的话让他连好不容易泡好的茶都倒到了手上。
“听说神农真君被凡间的一只千年指针妖抓去了,要用他来引天帝现身见他。”
司文斜眼看到原清辉倒洒了的茶,了然一笑,又接着道:“你知道的,天帝早就不管他这个师弟的死活了,这消息连南天门都没放进来就被掐死了,那妖怪说三日后若是还见不到天帝,就要将神农星官扔进炎池,哦,这消息是昨天传上来的,现在只剩两天了。”
司文说完后折扇一收,露出他早就已经掩饰不住的想要看好戏的期待的笑。
原清辉缓缓地将茶壶放稳,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那只被茶水沾湿的手,缓缓的抬头,神情平静:“这事您得跟天帝说去吧,跟我这个外人说又有什么用呢?”
司文走后,原清辉发现自己刚刚那只被茶水烫到的手一直在抖。
他奋力的按住那只手,却发现连带着连另一只手也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在后来,无法抑制的,整个人都在颤栗,因为身体过分的紧张,原清辉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良久良久,司文走后许久,原清辉坐在那里直到天黑,直到月宫的月亮升起,他才渐渐缓过来。
似乎是因为太累了,他低下头伸手抵住额头,又是这个姿势久久不能动弹,随后终于望着面前只有点点茶水的茶杯,眼神落寞的望着茶杯里的半轮残月,自言自语道:“不是说了没事的吗?”
天宫也不尽是白天,神仙们也是需要休息的,这里也会有月色降临的夜晚,也能在天宫看到月宫的阴晴圆缺,只是他的夜晚不像人间那般,因为春夏秋冬四季的更替而有所不同,这里的日夜永远都是恒定的,这里也没有季节之分。
坐到了第二天的白昼,坐到了月宫的隐去,原清辉脱去他那身黑色的常服,换上了那身紫色的官服。
“陛下。”连原清辉自己都觉得他最近找天帝是不是找的有点勤?在外人看来,作为一个急于表现的新人,他冒的是不是有些太过头了。
“何事?”这次的天帝不在灵霄宝殿上的宝座上,他在他的寝殿闭目养神,原清辉见他的时候,他还在打坐,现在也顾不得是不是打扰了他,原清辉必须要出现了。
与金色的灵霄宝殿不同,他的寝殿是黑色的,是如同原清辉刚进她的司武神殿那般的黑色,尽管这里有着又大又透亮的窗户,但这里给人的感觉却不比原初进司武神殿时看到的黑要弱。
“小神刚收到了到了一个消息。”原清辉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努力的使自己的情绪更平静,脑子更活泛。
“讲。”天帝仍在打坐,眼睛都没有睁。
“听闻神农星官被贬入凡间后,被凡间一祸妖所擒,祸妖以他为饵,想请你见他一面。”
待到原清辉说完,天帝也片刻没有反应,似乎是因为在打坐,所以反应也会慢一些,又似乎是在确认原清辉是否已经说完。
在整个寝殿里安静的那片刻,原清辉都能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片刻后,天帝仍是没有睁眼,缓缓的开口了:“一个触犯天规的堕神而已,天宫早已容不下他,何必管他的死活,更甚要朕亲自出面,司武,你当朕的威严是什么?”
天帝的声音洪亮而极具穿透性,他的话音一直回荡在寝宫里,震得原清辉脑子都有些迷蒙。
你的心里,对他真的一点情分都没了吗?你在意的就只有你的宝座,你的威严吗?
那我——
却在原清辉正要想的时候,那人又开口打断了他的念想:“武,你刚上任便外调了烨灵子,朕当你是立威,没有多加干涉,但是如今,烨灵子在炎池遇到麻烦了,你得去帮他,否则,你这个司武神官坐的可不称职。”
原清辉心中一惊,随机拱手接旨:\"小神近日必会助烨灵子一臂之力。\"
“不是近日,是现在,烨灵子已经负伤,撑不了多久了,你现在就下去帮他。”
原清辉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惶惶的抬头,看到了那人仍在那里閤眼打坐,脸上未见一丝波澜。
现在吗?可是明天,明天香禾就要——
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原清辉知道了一件事,这人的心里是真的没有一点与香禾的师兄弟情分了。
想到那日香禾在自己怀里哭喊着对这人的思念,心头不禁浮上一丝苦涩,怎么说呢,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无心之人的因果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