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差不多已经能猜到了……

“是白巫吗？”他开口，语调略显急促，“你大可不必害怕——”

但话还没说完，法蕊尔的背后忽然浮现了一个漩涡。黑暗的洞口仿佛有巨大的吸力，开始拖拽她进去。

谢利亚顾不得别的，立刻扑上前去，法蕊尔却早已放弃了似的，展开双臂任由自己跌落，转眼间，纤细的身影便被黑暗的漩涡吞噬殆尽了。

“法蕊尔！”

人没了，漩涡也没了。

只留下空气里一阵一阵的余波。

谢利亚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眼底写满了不甘与愤怒。

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找到白巫的踪迹，却又没有抓住！可恶！该死！

他此前还以为自己的内心获得平静了，但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事根本不可能忘掉！

白巫从未改变过，或许没再出现在他的世界，但是一直在为非作歹，这点是可以肯定的。现在白巫甚至还有了帮手，无论是否自愿。

谢利亚抓紧了手中的容器。

幸好这个东西没有被带走，否则还不知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白巫本尊不在这里，知道用法蕊尔的身体难以战胜他，所以放弃了夺走铻元素的计划，直接用漩涡把法蕊尔带走了。他只恨自己反应不够快，没能在她被拖走之前阻止这一切。

漩涡的另一端，恐怕就是白巫了。

谢利亚低气压地走出去，回到了自己的酒店套房里。

他把铻元素装好了，准备天一亮就送去政府机构那里，拖的时间越长对星际形势稳定性就越有威胁。

到时候还得潜行一番，不能暴露自己，免得被当成嫌疑人受到拘留审问。

真烦。

克劳瑞文正在逗绿色果冻玩，见谢利亚一回来，就躺到床上做出厌世样，不禁奇怪地问道：“主人，您不是跟那个精灵约好了出门的吗？”

“别提了。”谢利亚拿枕头蒙住自己的脸，闷闷道，“那个精灵是白巫。”

“什么？！”克劳瑞文大惊。

绿色果冻也被吓得一抖。

谢利亚不想多说，索性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见状，克劳瑞文隐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叹息一声。

他本来督促主人出来，就是为了散散心缓解情绪，没想到居然碰见了……

命运真爱开玩笑。

眼见主人躲回被子里，沉默不语，甚至闭上眼睛开启了新一轮的休眠，克劳瑞文感觉自己也没办法了。

以前那头龙还在的时候，主人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谁知道，自从那头龙走了，主人的精神状态立刻就降到谷底，再也做不到积极生活了。

混沌，秩序，所有的神明啊。

克劳瑞文生平第一次开始祈祷。

但愿那头龙还会回到主人身边吧。

*

昏暗的空间里盈满了寒意，精灵少女跪在地上，背部轻轻颤抖。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上方的声音轻言淡语，却让她倏地一激灵：“是、是的……请原谅我……下次绝不会再这么粗心大意了。”

“嗯，嗯。”上方的男人顿了顿，面前闪过白光。他将白光抓住了，把握在手心里，直到白光慢慢淡化不见，他的手掌仍然闭合着。

接着，男人露出些微的忧愁：“总觉得谢利亚知道我的存在时，看起来很不高兴。”

“……”

“是怪我这么多年都没去找他吗？可是我并非不想他，只是抽不出空闲。”

“……”

“到现在也不行，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完成。或许，等我将一切处理妥当了，就可以去找他了。”

“……”

“法蕊尔，你说他见到我会高兴吗？”

“一定会非常高兴。”

“法蕊尔，你知道在我面前撒这种拙劣的谎言有什么后果。”

“对、对不起。我是说……他……他可能还没有准备好见到您。”

“我也这么想。那孩子一直有点任性，对我的教诲也不放在心上，见了我多半要发脾气。都是我以前太宠着他了，把他惯成这样。若他有你一半的听话，我也不必这么头疼了，你说对吗？”

“对的。”

男人满意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示意精灵少女从地上起来。

“法蕊尔，你说自己知错了，可是你经验不足，以后恐怕还会再犯。”他缓和地说着，摊开了那只手掌，“这个应该能帮你改善自己的表现。”

精灵少女颤抖着后退：“不……不……我不需要那个。您说过我很听话的，我不需要那个……”

“法蕊尔。”男人的语气依然温和，眼底却透出不耐烦，“快点。”

如果她不过去，他就会过来。

她不会想要他过来的。

精灵少女心如死灰地上前，收下了男人的恩赐。那是一块普通的铁，看上去是如此，但是她却望着它，滴滴答答地落下了眼泪。

“好孩子。”她听到男人这么说，然后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