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秋忙不迭的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的那抹羞赧与狼狈。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少爷我先走了”,便要从肖湛的身旁溜出去。可谁知,她才走了一步,却被肖湛挡住了去路。
今日肖湛醒得早,叶落秋敲门唤他时,他就下了床。可不知怎的,他就忽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尤其是此刻,她垂着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脖颈。可偏偏,耳垂却红的仿佛能滴出雪来。这模样,犹如在雪地里开出了一片殷红梅花,娇艳欲滴。
这般想着,肖湛只觉得喉间又干又涩,胸腔里好似燃起一簇火,越烧越旺,叫他难受。
叶落秋被肖湛挡了去路,窘迫异常。说不得体的是他,挡住去路的又是他,他到底想怎么样?
又羞又窘中,叶落秋忍不住抬头瞪了眼肖湛。眼神里,倒是带了点嗔怪的意思。只是因着她那双水润的眼睛,这眼神,没有丝毫的震慑力。
虽如此,肖湛倒是不再捉弄她,他朝旁偏了下身子,叶落秋逮着空档连忙跑了出去。
直到叶落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肖湛才轻咳一声收回眼神。转眼,他便将目光落在圆桌上的那碗面上。
他失笑,这家伙,总是用一碗吃食打发自己。
到最后叶落秋也没有送出那只荷包,被她藏在枕头下。肖湛生辰那日,让叶落秋颇为意外的是,肖家没有半点要庆祝的意思。
连平日里最疼他的肖廷枫,也是在夜深才出现了一下。到底是二十岁生辰,这般静悄悄的着实奇怪。她问阿奈,阿奈习以为常道,“少爷从来不过生辰的。”
叶落秋再问,阿奈却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自打他来肖府,肖湛便从未过过生辰。
他还说,每年生辰这日,老爷和二夫人都会外出,直至夜深才会回府,没人知道他们去做什么。
小的时候肖湛也闹,随着年岁渐长,对于过不过生辰也不甚在意。
叶落秋心中微微诧异,照理来说,肖廷枫这般宠溺肖湛,不会不给肖湛过生辰才是。不过她的疑惑只在脑海里停留了片刻,转头因其他事转移了注意力。
生辰过后,天气渐渐转凉,秋风渐起。肖湛一如往常的听课温书,极少踏出偏院。杨氏自不必说,巴不得肖湛天天窝在偏院,而肖府其他人,皆在私底下窃窃私语,小少爷着魔了?
连老夫人也问肖廷枫,肖湛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由不得她这般想,实在是肖湛近几月过
于反常。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可不信一个混惯的人突然间就会转好。便是有,这人也绝不会是肖湛。
肖廷枫苦笑不得,无奈道,“娘,湛儿真没您想的那般不堪。他——”
老夫人见他又要替肖湛说好话,摆了摆左手打断他,右手捻着佛珠,面露不悦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必与我说。娘虽老了,但是不瞎,看的一清二楚。当初我宠他护他,不过念着他是我肖家血脉。但他——”
她的话语随着手上的动作停下,偏头看了眼肖廷枫,叹了口气径自阖眼,“罢了罢了,真不知道我们肖家造了什么孽!”
肖廷枫没有争辩,知道再说下去,老夫人又要不开心,便起身行礼退了出去。而他才出老夫人的偏院,便有一人迎面而来,正是陈华。
陈华朝他抱拳作揖,肖廷枫看了他一眼,问道,“到何处了?”
陈华道,“墨小侯爷明日就到南阳镇。”
九月末,万物皆有萧条之态,唯有帝女花开的正盛。整片整片的嫩黄夹杂在萧萧落叶之中,突兀而又艳丽。
肖廷枫望着不远处的那一片嫩黄,似是自言自语道,“这般快……”
陈华望着肖廷枫,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肖廷枫见状,问,“你想说什么?”
“若不叫少爷去外头避一避?”
肖廷枫似乎真的在考虑他的话,半晌未出声。良久,才露出一抹苦笑,“他们是有备而来,又能避到几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原想着湛儿能开开心心的多过些日子,终究是……”
话未说完,一声叹息。
终究是事与愿违。
陈华闻言,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偏院,杨氏与他说的一番话,一阵心酸浮上心头。他握紧腰间佩剑,哑着嗓音道,“如夫人所言,这便是他的宿命。”
听到宿命两字,肖廷枫愣了愣,转而扯出一抹苦笑。宿命,听起来真可笑,却又不容反驳。
如若肖湛知晓往事,不用杨氏多费口舌,他自己都会义无反顾地跟着墨言书走。
他这样憎恶分明的人,怎会甘心一辈子委曲求全地躲在南阳镇?为方家也好,为杨家也罢。
他的性子到底不像他娘,更像他爹,那个战功赫赫、顶天立地的少将军。
令边疆蛮夷闻风丧胆的男子,方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