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县衙内事情不多,肖廷枫也没太在意,便允了赵拓。
而另一边,杨氏打算带红姑红央与叶落秋一道去普陀山。叶落秋自打出生还没出过南阳镇,此番颇为兴奋,忙前忙后的准备杨氏的物什。
红姑看在眼里,不由得失笑。自从叶落秋来正院后,一直都十分乖巧,难得见她露出小孩子般的行径。她与杨氏说时,杨氏不置可否的笑了下,转而对红姑道:“别忘了带那东西。”
红姑闻言敛了笑,没应声,杨氏抬眸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淡淡道:“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红姑迟疑了下,才缓缓开口:“小姐,原本老身是不该僭越的。只是——”她瞧了眼窗外,见四周无人,这才压低
声调叹道:“只是已过了这么多年,小姐怎的还放不下呢。老爷他——待你这般好,小姐莫要让老爷伤心才是啊。”
红姑说完,屋内静了下来,杨氏没说话,只对着眼前的茶杯发呆。红姑见她如斯模样,还想说的话全数吞回腹内,只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半晌,杨氏才出声,呢喃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杨氏的心结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的,红姑便也不再多说。明日就要出发去普陀山,红姑与杨氏说了声,去整理衣物。
这边红姑前脚刚走,后脚肖湛就进来了。杨氏看到他,手抵在唇边低咳两声,再抬眸时,已换上一副淡然的神色。
今日肖湛穿了身月牙白的直襟长袍,金冠玉带,将他整个人衬的越发的玉树临风清新俊逸。杨氏眼神暗了暗,肖湛径自在旁坐下,眼神环顾四周,问道:“娘,怎么只有你一人?”
这么说着,他给自己斟了杯茶,等呷了口才觉什么不对,连忙又斟了杯,站起来恭恭敬敬递到杨氏面前,笑道:“娘喝茶。”
杨氏接过,放下杯子,淡淡问:“有事?”
肖湛的性子她了解,无事献殷勤,定是有什么图谋。
肖湛复又坐下,笑道:“瞧娘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吗。”
杨氏似笑非笑的盯着肖湛,并未接话。肖湛最受不住杨氏这般盯着他瞧,忙不迭讨饶道:“是是是,我是有事来找你。娘,听闻你们明日就出发去普陀山?”
杨氏点了点头,她挑眉:“怎的?”
肖湛摸了摸鼻子,笑道:“听闻大哥这次也要去。”
杨氏道:“你大哥最近正好得空,你祖母便叫他一同前去。”她狐疑的打量肖湛,暗自思忖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沉声道:“你莫要觉得我走了你便无人管束你了,若叫我知晓你胡作非为,待我回来定不轻饶你。”
肖湛知她想偏了去,忙道:“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说,我也要去普陀山。”
他说的面不改色,杨氏却是大吃一惊。
打从肖湛九岁那年不慎打碎孙氏的佛像后,他再也没陪孙氏去过普陀山。一是肖湛嫌闷不愿去,二是孙氏看不惯他也巴不得他不去。往后多年,杨氏便也不强求肖湛,年年都让他留在家中。
这次肖湛却自己要求前去,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了。
杨氏奇了,问:“你要去普陀山?”
肖湛泰然处之的点头,继而笑道:“此去路途遥远,万一出点事,儿子也好陪着娘。娘你说是不是?”
杨氏哪里会信他的鬼话,探究的眼神在肖湛脸上逡巡,想从他的脸色里看出些蛛丝马迹。正在这时,叶落秋从屋外进来,看到肖湛也在,怯生生的唤了声少爷。
她对前两日怒目横眉的肖湛还心有余悸。
肖湛瞟了她一眼,没搭理她,叶落秋自讨没趣,转而问杨氏:“夫人,红姑托我来问,我们西厢可要带些碧螺春去?”
杨氏道:“备一些,老夫人喜欢嫩尖儿的,多挑些。”
叶落秋应声,退了出去,出门前,也朝肖湛福了福身子。肖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没点好脸色,都没拿正眼瞧她,一理不理。
叶落秋心口莫名堵了下,径自出了门。
直到走远了,叶落秋才瘪瘪嘴,明明上次在祠堂态度挺好的啊,怎么才这么几天就对她爱搭不理的了?
不过只是偷了个懒,有这么让他生气吗?
这头,杨氏正想再问肖湛一些事,却瞧见肖湛的视线粘在叶落秋的背影上,心下一沉,一缕猜想浮上心
头。
她拧眉低咳了声,肖湛闻声收回眼神,杨氏暗自斟酌了番,方才道:“你想去也行,但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肖湛最烦别人与他讲条件,奈何此人是他娘亲,他又恰好有事求她,故而只是轻微的皱了下眉毛,问:“何事?”
“此次普陀山回来,你必须好好读书。”
肖湛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笑着应道:“没问题。”
杨氏接着说:“这次我会叫你父亲去晋城请老师来,你不许再像以往那般顽劣,故意气走老师。”
“没问题。”
见肖湛如此爽快,杨氏站起来走到书案边,拿了张宣纸和一支笔。在肖湛困惑的眼神中,放到他的眼前,淡淡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若你再气走老师,半年内不准踏出肖府半步。”
肖湛:“……”
虽然不情愿,肖湛最终还是依着杨氏的话立下了字据。待肖湛走后,杨氏拿起那张写的龙飞凤舞的字迹,只觉得心绪难宁。
她的直觉告诉她,肖湛对这个叶落秋很在意,在意到连肖湛自己都没发现,他在一点点的变化,甚至于做出一些往常死都不会做的事。
也不知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杨氏叹了口气,心中盼着自己的预感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