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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章(2/2)

男人,怀孕了。

恁黄悦从业多年,什么稀奇事都听过,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她站在门口冷静了一下,才调整好情绪,走了进去。

她以为夏楚是变性人——这说得通。某些女人做完变性手术后,仍旧会保留生殖器官。更何况,夏楚长得太好了,他的五官与轮廓非常柔美,要说他以前是个美女,黄悦也能相信。

而变性人,恰好是心理疾病,例如抑郁症的高发群体。

黄悦坐下来与夏楚聊了聊。

她想知道夏楚究竟为何试图自杀。

夏楚彬彬有礼,谈吐得体。即便他看上去过得窘迫,黄悦仍旧觉得,这人不容小觑。谈话间,夏楚澄清自己没有自杀,只是睡眠不好,又没有控制好安眠药的药量,才闹出这种大乌龙。黄悦当然不信,拿出问卷给他做。这份问卷是黄悦自制,根据许多特定问题的回答,可以八九不离十地做出初步判断。夏楚的答案趋于完美,看着他眼下因为长期睡眠不佳熬出的黑眼圈,黄悦想,大概真是一场误会。

保险起见,离开之前,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夏楚,叮嘱他每两周去一次自己的诊所。

夏楚一次都没去。

黄悦也渐渐忘记这个中国男人,虽然他真的非常漂亮。

直到有一天,傍晚下班后,黄悦开车回家,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单薄的身影。

他比之前更瘦,侧面看过去,身子像纸片一样。黄悦算着他怀孕的时间,他已经怀胎满七个月,小腹却只是微微隆起,衣服一遮就能遮住,很明显,无论他自己还是胎儿都严重营养不良。

既然看见了,就不能当没看到。黄悦想叫住他问问近况,却见那人看都不看红绿灯一眼,顶着红灯,径直穿过马路。

马路上车来车往,速度极快,这种走法会被撞死的!

黄悦马上靠边停车,不顾危险,冲到马路中间把夏楚拉了回来。

“你不要命了!”顶着来往车辆的轰鸣,黄悦厉声道。

路灯下,夏楚微微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刻,心理医生的直觉告诉黄悦,方才的一幕不再是意外,更不是误会,夏楚真的在寻死。

就连几个月前他微笑着解释的那次,也不是普通的误服药物。

他想自杀!

黄悦把夏楚带回自己家。那时候,夏楚与国内断了一切联系,他的精神状态也不足以支撑任何人际关系。在美国无依无靠,一个人,大着肚子……黄悦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但是她敢肯定,从一开始,夏楚就打自我放逐

究竟什么事让他深陷抑郁?究竟为什么他要放弃生命?

一开始,黄悦什么都问不出来。几个月前还能强撑着对他伪装的夏楚不见了,如今的夏楚被重度抑郁困扰,几天几夜无法入眠,进食变得特别艰难。如果没人管他,他能坐在沙发上,从日出坐到日落,直挺挺地坐很长时间。他控制不住自己,常常无声流泪,且无法与人交流,说一句话都很勉强。出门更加成了难事,很久之后黄悦才知道,那天夏楚觉得自己终于好了一点,想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吃,可是走到半路,抑郁症发,看着来往车辆,他只想其中任何一辆行行好,从自己身上狠狠碾过去。

黄悦想知道这是为什么,然而除非他自己愿意说,否则谁能问得出来。她在心里拿夏楚当病人,她觉得自己对夏楚有责任。对此,夏楚心存感激,状态好一些的时候,他曾认真地感谢过黄悦,并且向她保证,等孩子生出来,自己就会好了。

“他好了吗?”乐维问。

黄悦看着乐维,良久,深吸一口气,摇头。

“夏楚很久之前就有抑郁症。只是他很聪明,很懂得如何让自己显得正常,所以一直没人看出来。我怀疑夏楚藏得久了,大约连自己都骗过了。可是怀孕情绪波动,加剧了抑郁症恶化。也许本来只是轻度抑郁,后来病上加病,最终演变成不可收拾。”黄悦道,“他很排斥看心理医生,我给他配药,他没有拒绝,却也不太乐意接受。他在我家住了不到一个月,我陪他去产检的时候,医生说胎儿状况不理想,可能会有早产的风险。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早产了。”

“我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他不是变性人,他是完完全全的男人,只是有生子的能力。”黄悦回忆道。

Sophie的降生令人喜悦,喜悦之外,夏楚完成使命,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彻底告别这个世界了。

Sophie生下来第二个星期,夏楚再次试图自杀。

他站在窗边,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好在黄悦及时发现,生生把他拽了回来。

黄悦狠狠给了夏楚一巴掌。

“身为心理医生,我不该这样对自己的病人,可是夏楚,你看看Sophie,她才那么一丁点大,因为早产,现在还住在保温箱里。每个孩子都会哭,唯有她不会。她不是不会,她身体太弱了,根本哭不出来!”黄悦扯着夏楚,才不管他是否身体虚弱,根本走不动路,直接把他拖到育婴室外,叫他隔着玻璃窗,好好看看睡在保温箱里的女儿,“你是她的父亲,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要是你死了,谁来管你的女儿?你好不容易才生下她,她一出生,就要给你陪葬吗!”

夏楚看着窗内,长期的身体虚弱让他双腿无力,难看地半趴在玻璃窗上。育婴室里面有那么多孩子,他努力地向里面看,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可是一个个看过去,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记不住女儿究竟长什么样子。

“就是因为她,我才会撑到现在的……”许久,夏楚脱力地滑坐在地上,“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思,我也不配活着,可他那么想要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如果知道自己有个女儿,一定会很开心吧……我已经做过一次错事,是啊,不能再做第二次了……”

黄悦不明白夏楚话中的意思,夏楚也只是自言自语,无须她懂。

“黄医生,”最后,夏楚转过头,脸色惨白,嘴唇却被他自己咬出一抹红,仿佛在跟自己较劲,“拜托你,救救我,我得活下去。”

“治疗持续了整整两年,这两年间,我大概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黄悦道,“乐维,冰岛那件事,是夏楚最大的心结所在。之前的种种,夏楚有他的后悔,也有他的自责。工作上,他或许很厉害,面对感情,他却连基本功都没有。你我都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不能理解夏楚,这很正常。夏楚曾对我说过,他长这么大,痛苦的时刻远比快乐多,即便偶有开心事,那份快乐也会转瞬即逝。这种心情,后来我学了心理学,接触了许多病人后,可以用理性判断,却无法感同身受。要求当时的你去理解,实在强人所难。”

“可是夏楚也对我说过,就算他过去的人生那么苦,他也曾尝过一点甜。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第一次体会到只是想到某个人就会微笑的滋味。那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你,但是,只要一想到今后的人生里有你,他就满足得可以用一切交换。”黄悦轻声道,“夏楚心中曾惦记过别人,可是自你们相识以后,他的快乐是因为你,难过也是因为你。”

茶凉了,黄悦抿了一口,凉茶别有一番滋味。对面,乐维沉思良久,淡淡开口。

“黄医生,你根本不是来早了,而是知道我在,故意提前来了吧?”

“这些事我不说,夏楚是永远不会告诉你的。作为夏楚的朋友,我忍不住多嘴,还望你别嫌我多事。”黄悦浅笑,“我真心地盼望你们好好生活,日日开心。”

乐维微笑,手掌摩挲身边的柔软抱枕。

那是暖黄色的,与整个房子的温暖装潢,夏楚日常开的那辆车,还有Sophie最喜欢的□□熊发卡,属于同一份隐秘的相思。

第二天下午,夏楚与Sophie一起送乐维去机场。

回国的飞机,同胞许多,乐维不能再大剌剌到处晃悠,为了防止被认出来,他戴了口罩。Sophie不喜欢他戴口罩,细瘦修长的小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不断往下扒拉他的口罩,想叫乐维露出原本的脸。乐维由着她玩,怀里抱着女儿,时不时隔着口罩亲亲女儿的小脸。

马上就要回国了,真想把Sophie一起带回去。

夏楚仍在最后一遍检查他的护照和行李。来的时候,乐维就带了个小小的登机箱,里头装了两件换洗衣服,回去的时候,登机箱之外,夏楚又给了他个大箱子,里头满满当当,乐维都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田晓萌她们不是给你列了个老长的代购单子吗?光宝宝的奶瓶就要了六个,还有各种口红色号,看得我眼晕。”夏楚道。

“啊?那么多口红,乱七八糟的,你都看懂了?”乐维使劲打量夏楚,“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对化妆品有研究了?妇女之友啊!”

“得了吧,我叫助理去买的。”夏楚狠狠剜他一眼,天知道那长长的购物单子叫助理都大喊吃不消,“东西我分几个袋子,给你装进了大箱子里,回去以后你记得,装了袋子的都是她们的,其余的都是你的。”

“我的?”乐维问,“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爱的惊喜?甜蜜告白?秘密礼物?

“你在美国待了这么久,总要带点伴手礼回去。难不成人家巴巴地等了你这么久才开工,你一点实际的感谢都没有?还有知己好友,比如方小茂,还有你大哥严磊,不都得预备点东西?”夏楚在圈里混这么多年,如何打点人际关系那是驾轻就熟。

有伴侣若此,夫复何求?乐维喜滋滋地得意了半天,忽然想到一件事,酸溜溜地压低声音:“对了,这些礼物里没有韩松的份吧?”

“你想送他吗?”夏楚故意道,“那我们现在去买吧?腰带?还是手表?你觉得买个钱包怎么样,天天都能带在身边……”

“你气死我吧!”乐维低吼。

夏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乐维把Sophie交给夏楚,自己去换登机牌。很快,行李托运办好了,他跑了回来。Sophie还是要他抱,他也想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怀里搂着女儿,身边跟着媳妇,乐维一边往安检的方向走,一边问:“夏楚,我这次回去,可能年前都没时间来看你们了。”

“嗯。”夏楚低低地应。

“你记得以前我答应过你,往后每年过年,我都跟你一起过吧?”乐维又问。

“我记得,怎么了?”

“今年过年挺早的,我想,要是你工作不忙,不然就回国过年?”乐维斟酌着措辞,“我今年会回老家过年,你要是不介意,就带上Sophie,跟我一起回去……”

美国过的是公历新年,二月初假期刚过,新年伊始,正是很忙的时候。乐维觉得自己的请求有点任性,却还是希望夏楚能够接受。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夏楚的表情,夏楚迟迟没有回应,可能要拒绝。

乐维赶紧曲线救国,往Sophie身上使劲:“Sophie,要不要跟叔叔去中国过中国新年?叔叔家乡有特别好吃的卤牛肉,叔叔的妈妈超级会做菜!”

“叔叔的妈妈会烤小饼干吗?”馋猫Sophie吮着指头问。

“你要跟叔叔的妈妈叫奶奶。”夏楚把手指头从Sophie嘴里扒拉出来,微笑,“我本来打算年后再回国的,既然这样,我跟公司说一声,提前吧。”

乐维愣了一下:“啊?”

“Eagle Studio近几年在欧美市场表现不佳,公司有意进军中国,开拓中国市场。我熟悉国内,公司早就有意调我过去,我一直没同意。”夏楚笑道,“记得吗,我说过,等着我。”

那是两人六年后重逢之时,彼此急切地索吻,难舍难分。

不得不离开之际,夏楚曾抱着他,低声叫他等自己。

“你同意了?你要调回中国?”乐维半是惊喜半是惊讶。

“我回来以后就跟公司说我同意了,不过副总以上级别的工作交接得一两个月,我怕你等得着急,本来想先回去跟你说一声的。”夏楚轻笑,“要不是那天Sophie胡闹,咱们两个刚好一个来了美国,一个回了国内。”

“所以……”乐维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楚。

“所以,我答应了。”夏楚说,“今年一起过年吧。”

乐维一手抱Sophie,一手抱夏楚,激动地原地转了起来。

北京飘下今冬第二场雪时,夏楚带Sophie回到国内。

在Sophie的认知里,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中国人,出生并长大的地方才是她的祖国。因此国贸的高楼大厦,长安街上古典与现代交错的繁华,处处都令她感到新奇。

“Daddy,你看那个楼好奇怪!”

“那是798。”

“798是什么?”

“那里有很多艺术家,还有很多艺术品展览。”

“好玩吗?”

“好玩啊。Daddy改天带你来玩。”

“Daddy,你看那儿有个好大的暴力熊!”

“那是三里屯。”

“三里屯好玩吗?”

“晚上很漂亮。”

“那我们今晚来玩。”

阔别多年,即便中间偶有回来,也是来去匆匆,夏楚几乎没有时间好好看看这座自己出生并长大的城市如今变成什么模样。朝阳门又起了几座高楼,广告牌常换常新,大概因为快过年了,建国门桥上挂满了喜庆的灯笼,夏楚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繁华都市,目光渐渐收回,落在乐维身上。

温暖的手掌覆了上来,他微笑着,十指扣紧。

两年前乐维买了个别墅,地段不算太偏,房子不算太大,难得的是在北京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别墅还能带个挺大的院子,足球踢不起来,打个篮球却没问题。想到夏楚和女儿要来,乐维重新规划了房间,重新做了遍装潢,想到夏楚曾经非常喜欢的那个纯白色没法洗脏了直接扔的沙发,他狠狠心,把家里用了两年的旧沙发换了,换了个堪称奢侈品的。

一进门,果然夏楚啧啧了两声,表示很满意。

与黄悦医生聊过后,乐维偶尔会想起夏楚深陷抑郁的那两年。他一走了之,与国内切断一切联系,后来更是病得根本无法与人正常交际。乐维猜测,夏楚工作后,大约就再也没尝过缺钱的滋味,可是在美国那两年,国内的存款没带过去多少,本身又没有工作,坐吃山空。自己要治病,Sophie早产,也要补身体,吃喝拉撒住,恨不得喘气都花钱,他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

怪不得稍好一点,夏楚就念叨着要投入工作。再不赚点钱,他和Sophie要喝西北风了。

夏楚回国了,各方面都闻风而动,从他回来第二天开始,四方宴请就没停过。宋溪山首先摆了一桌,李再琦叫上狐朋狗友再来一桌,方小茂也撺掇着请客,还特地嘱咐把孩子带上。Sophie的乖巧可爱妙语连珠常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见面礼大红包收了不计其数,小小年纪竟一跃成为富婆。

乐维越到年前越忙,有时候陪夏楚参加酒席,有时候实在排不开,人不到礼到。不过他还是努力挤啊挤,挤出时间,陪Sophie去动物园看了大熊猫。天冷,大熊猫不爱动弹,Sophie看得不尽兴,乐维想了想,说春天吧,暖和点的时候,叔叔带你去成都大熊猫基地看熊猫宝宝。

疯够了,晚上Sophie还没听完睡前故事就打起小呼噜。夏楚给她掖好被子,回到隔壁房间。乐维还在看剧本,顺便把某几场戏试着演一遍。夏楚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得乐维不好意思了,自己笑场。

“你这么看着我,我演不下去。”乐维笑道。

“在片场的时候看着你的人更多,你怎么就演得下去?”夏楚反问。

“那能一样吗?他们是用看同事的眼神看我,你是用……”乐维搂过夏楚的腰,抱着他,叫他坐在桌子上,“色眯眯的眼神看我。”

他们接了声色旖旎的一个吻。

双唇分开,尚有条暧昧的水色丝线牵连。夏楚双臂环着乐维的脖子,眼神似笑非笑:“明天韩松请我吃饭。”

乐维圈着夏楚的手臂顿时僵了僵,下一秒梗了梗脖子:“去呗,你们不是朋友吗?朋友见个面吃个饭很正常,你不用特地跟我说。”

“是吗?”夏楚打量着乐维的表情,乐维欲盖弥彰,松开对他的怀抱,走到一边倒水。凉水倒了一整杯,乐维咕咚咕咚,喝得整个房间都是咕噜声。

喝完了,乐维仰头斜了斜天花板,声调非常生硬:“几个人吃饭?去聊什么啊?”

“就我们两个,不聊什么,叙叙旧。”夏楚故意绕到乐维面前,叫他看着自己,“你不介意哈?”

“我、我当然不介意了。哈哈,咱俩孩子都有了,我还怕这怕那的吗?”乐维嗤笑,“我跟你说大男人就得心胸宽广,谁还没个前男友前女友吗?连这些东西都容不下可还行?去吧去吧,没事,好好聊,好好叙旧,不用介意我。”

“哦~”夏楚慢条斯理地拖长调,点点头,“好的。”

说完他就洗澡去了。

洗了十几分钟,围着浴巾推开门,乐维臊眉耷眼等在门口。

“那个……”乐维欲言又止,“你们明天去哪儿吃啊?”

第二天,夏楚拖着乐维一起去了。

临出门乐维还在装腔,说你们老朋友叙旧,我跟着去当什么电灯泡?哎呀不去了不去了,你们俩好好聊,聊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夏楚信他才有鬼,要是不让他亲眼看一看,他能用醋活活把自己酸死。

到了约好的餐厅包厢,巧了,韩松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坐着他的现女友。

两拨人见面,各自都是心照不宣地一笑。

大家叙旧。

过去的趣事聊了一箩筐,如今的生活又做了简单汇报,一餐饭笑语不断,大家如今的生活都过得很好。散局之际,韩松状若无意,叫夏楚有空去一趟新城娱乐,夏楚也没当大事,简简单单应了一声。

回了车上,乐维问:“韩松叫你去公司干吗?”

“当年我去美国以前,只草草签署了一份股份转让协议,很多后续手续都没有办,金钱和账目也没有搞清楚。韩松的意思是,当年的转让协议作废,如果我真的想抽身,我们重新签一份协议,他按现在的股价给我折现。”

夏楚离开第二年,新城传媒按照他之前制订好的计划成功上市。韩松不具备经商的天分,可是因袭夏楚掌权时的规定,凡事尽力而为,几年里,也将当年的新城传媒打造为今天赫赫辉煌的新城娱乐集团。

“也就是说,你在旧公司那儿还有一笔钱?”乐维问。

夏楚轻笑:“一大笔。”

“那你当初干吗不把股份折了现再去美国?有了这笔钱,后来你的日子也不至于捉襟见肘。”乐维有时候真不能理解夏楚——这人大部分时间都冷静理智,偶尔任性起来,简直不计后果。

“折现需要时间,中间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曲折,我一心想逃开,哪有耐心等?”夏楚别过头,轻叹,“而且以我当时的精神状态,记得抓一张银行卡带走已经不错了,哪还有别的心思。”

“唉。”乐维摸摸夏楚的头,“苦了我宝贝小媳妇了。”

夏楚缓缓转过头,突然给了乐维一个栗暴。

“没大没小!”夏楚冷哼。

春节前三天,一家三口回了乐维老家。

乐维老爸亲自开车去接,进了门,一家子亲戚都在。夏楚特殊的身体状况和Sophie的身世,乐维老早就打电话跟爸妈说了实话。亲戚们还瞒着,只说这孩子是夏楚的,乐维爱屋及乌,拿小姑娘当亲生女儿。一家人本来还有点别扭,等见了夏楚,发现这是个如此标致的人儿,又看到Sophie小巧机灵,伶俐可爱,那点别扭立刻烟消云散。

乐维家是个大家庭,来之前夏楚心中惴惴。他孤零零惯了,不太擅长亲情洋溢的场合,家庭越是温暖,他越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坐在高铁上,他手指冰凉,掌心全是冷汗,进了门,跟着乐维喊了一圈二姑三婶,被小叔大剌剌却不乏关怀的巴掌一拍,夏楚突然发现,自己不排斥了。

真奇怪。

乐维提前打电话告知过家人,自己的媳妇名叫“夏楚”,女儿叫作“Sophie”。夏楚的名字无所谓,唯独这个英文名,一家子长辈谁都发不准。偏偏大家还对Sophie关怀得紧,饭桌上频频提及。二姑父先敬酒,敬酒词里把“Sophie”叫成“嗦飞”,三叔再举杯,Sophie在他嘴里成了“素非”,眼看着小叔要上场了,夏楚赶紧插播。

“我以前跟乐维商量过,女儿的大名要叔叔起,小名我来想。”夏楚看了眼乐维的爸爸,乐工程师颔首微笑,“Sophie有个名叫满满。”

此话一出,全家人顿时狂松一口气,唯独Sophie比较蒙——别人喊“满满”,她不知道在叫谁。

闹哄哄的家宴散场后,乐维哄睡了Sophie,想去厨房帮爸爸刷碗,半路被妈妈截胡,连同夏楚一起被扯进卧室。

“你的事,维维都跟我说了。”乐维妈心软善良,想到夏楚从小缺爱,不仅没长歪,还这么有出息,又心疼又替他高兴,“我跟他爸爸都是开明的人,你们的事,我们没什么不同意的。只要你们互相喜欢,好好过日子,我跟他爸只有赞成,没有反对。”

夏楚感动地点点头,一旁的乐维自豪地挺胸——看,自家爸妈多给自己争脸。

“维维跟你也算好事多磨,往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尽管来跟我说,我跟他爸爸给你撑腰。”乐维妈又道。

夏楚更加感动,乐维却不太爽:“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万一夏楚欺负我呢?你是不是也帮我撑腰啊?”

“歇着吧你,夏楚脾气这么好,怎么可能欺负你?”乐维妈一个白眼翻过去。

乐维顿时哭丧个脸——他脾气好?妈,那是你没见过他咄咄逼人的时候!

乐维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木盒子,盒子不大,外观有些老旧,看着有些年头。乐维从没见过这个盒子,不知里头装着什么,凑过头看。乐维妈嫌他碍事,一巴掌挡开,把盒子放在夏楚面前。

“这是我们乐家的传家宝。”乐维妈仔细地打开盒子的两道锁,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套两副纯金锁,一个錾着龙,一个錾着凤,正是龙凤呈祥,恰好一对。

“当年维维打电话说自己谈恋爱了,我跟他爸爸就预备着给你们俩来着。后来兜兜转转,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乐维妈拿出錾着龙的那枚金锁,拉起夏楚的手,郑重地放到他手心,“拿着我们老乐家的传家宝,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金锁略重,是用足量的千足金打出来的,放在手心里,深情厚谊,一片真情,比金子更可贵。

夏楚感动得说不出话,旁边的乐维却有话要说。

“妈,不对吧……”他拿着旁边掉出来的收藏小卡片,把上头的收藏日期看了好几遍,“什么传家宝啊,这上面写着,1988年4月买的……”

乐维妈的慈母脸瞬间变色,逮过拆台的儿子,狠打:“从我跟你爸这辈开始传家,不行吗!”

乐维被打得吱哇乱叫,旁边的夏楚忍俊不禁。

他郑重地收下了这副金锁。

“谢谢……”夏楚想叫“阿姨”,然而灯光里,乐维妈目光温暖,叫夏楚不知不觉改了口,“妈妈。”

从今往后,他有妈妈了,也有家人了。

大年夜,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包饺子守岁。乐维的小叔跟他们住得近,两家人一起过年。小叔擅长调饺子馅,乐维爸擅长擀皮,小婶和乐维妈包得飞快。小婶家的堂弟今年带回了女朋友,两人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大过年不忘谈情说爱。眼见天黑了,小叔和乐维爸任务结束,两人一合计,点着Sophie的小鼻尖问:“想不想看放炮仗啊?”

“想想想!”

于是小叔抱着Sophie,乐维爸拿着打火机,三人浩浩荡荡下了楼。

乐维和夏楚也跟了上去。

打开车库门,好家伙,烟花爆竹堆了半面墙,活像个小型军火库。

“买这么多干吗?放在那儿安全吗?”夏楚小声问。

“放心,很安全。而且今年限购,往年买得更多。”乐维小声回,“咱们家算买得少的,待会儿咱爸一放,邻居家就得下楼,再过会儿,整个楼的爷们都得出来,到时候你就看吧,家家户户跟比赛似的。”

夏楚脑补了一下那场景,笑得停不下来。

果然,乐维家的爆竹一响,邻居家王叔叔立刻出门,再过一会儿,楼上的邓伯伯领着儿子也下楼了。院子里震耳欲聋,地上噼里啪啦乱响,天空绽放七色烟花。Sophie一手一个小呲花,笑得咯咯咯咯,小鸡儿似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的一年要来了,一定会有许多更好的事情在前面等着他们。

乐维轻轻揽住夏楚的腰,夏楚转头,烟火燃放的间隙,唇贴在乐维耳畔,他的声音清楚又温柔。

“乐维,”夏楚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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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花~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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