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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金山(1/2)

我叫张二狗,老家山东,是宁远侯李长风手下的一名燧发枪手。三个月前,我跟着探险队长吕俊生开启了美洲的探险之旅。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望见美洲海岸的那个黎明。铅灰色的海平线上突然跃起连绵的雪山,晨雾中隐约传来海豹低沉的鸣叫。站在桅杆上的了望手突然用山东腔嚎起来:\"娘嘞!会走路的树!\"——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加利福尼亚的红杉林。

\"把弗朗机炮罩上油布!\"王铁柱踹了脚正在呕吐的新兵:\"都精神点!别让生番看笑话!\"二十条福船在雾气中排出雁翎阵,船首的青龙旗耷拉着,沾满了横跨太平洋时结的盐霜。

最先出现的独木舟只有柳叶大小。皮肤赤褐的土人站在船头,野牛尾骨串成的腰饰在浪花里叮当乱响。他们举着绑有贝壳的杉木杖,朝我们喊出悠长的调子。通译老赵把《万国风物志》翻得哗哗响:\"这怕是书上说的丘马什人...\"

吕千总下令鸣放空炮示好。当三磅拿破仑炮的轰鸣震落沿岸松枝上的积雪时,那些土人突然齐刷刷趴倒在独木舟里。等白烟散尽,最年长的那个老者颤巍巍举起串满珍珠的骨杖,阳光穿透杖头镶嵌的云母片,在雾海上投出七彩光斑。

\"他们在邀我们登陆。\"老赵激动得山羊胡直抖,\"这虹光礼是最高规格的待客仪!\"

我的鹿皮靴陷进沙滩时,某种长着蓝羽的鸟群从盐沼惊起。三百陆战队员在滩头列阵,燧发枪上的刺刀映着朝阳,把浪涛都染成了金色。丘马什人的鹿皮软靴踩在卵石滩上寂静无声,他们用赭石涂面的脸上布满细密的刺青,腰间悬挂的鲍鱼壳随着步伐开合,露出里头珍藏的黑色粉末。

\"是火山玻璃。\"吕千总接过老者献上的石匣时低声说,\"他们用这个做箭头。\"我注意到什长王铁柱的喉结动了动——匣子里鸽卵大的金块正闪着微光。

交换仪式在日落时分开始。我们抬出景德镇青花瓷和蜀锦,土人则搬来成篓的鲑鱼干与红铜矿。有个脸上画着闪电纹的少女盯着我的燧发枪出神,她耳垂上穿着的黑曜石坠子让我想起济南元宵节的灯笼。当我用通条演示装弹步骤时,她突然解下腰间缀满珍珠的腰带塞进我怀里。

\"二狗子出息了啊!\"火头军老吴当晚就着鲸油灯打磨金矿石,\"听说你小子换了条珍珠裤带?\"同帐的弟兄们哄笑起来。我摸着那些温润的珠子没说话,月光从帐帘缝隙漏进来,照得珍珠上的螺旋纹路宛如星云。

改变一切的发现始于五天后。我们沿着土人指引的溪流向内陆探索时,工兵队正在砍伐红杉木建造营地。王铁柱的斧头突然\"当啷\"一声崩了口,滚落的树根下露出蜂窝状的金色岩层。

\"狗头金!\"辎重官扑上去时撞翻了火药桶,\"这他娘是天然金脉!\"整条山溪突然沸腾了,无数金砂在铸铁淘盘里发出悦耳的叮咚声。有个南洋来的水手跪在溪流里嚎啕大哭,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指甲盖大的自然金。

吕千总当晚就修改了营建方案。十门拿破仑炮被架设在悬崖制高点,原本用来修箭楼的梁木全改成了淘金槽。我蹲在新建的坩埚炉前拉风箱时,看见那个丘马什老者正在山崖上舞蹈,他手中的骨杖不断指向北方阴沉的天空。

第一场冲突发生在满月之夜。来自北方的尤罗克战士趁着潮汐偷袭,他们的桦皮船像水虱子般贴浪而来。值哨的李四喜被淬毒骨箭射中脖颈,尸体胀得像发面馒头。我们追到河口时,只看到搁浅的独木舟里留着带血的海獭皮。

\"这不是寻常劫掠。\"通译老赵翻检着缴获的箭囊,\"箭羽用海东青翎毛,只有大酋长的亲卫队才用得起。\"吕千总望着正在修筑的棱堡沉吟片刻,突然下令把二十门弗朗机炮全部推上海堤。

真正的危机在雨季降临。当第一道闪电劈中红杉林时,土人向导突然集体失踪。我们在祭坛废墟里找到被撕碎的《礼记》,染血的竹简上留着熊爪印。当夜,三十头美洲狮突袭了马厩,受惊的蒙古马踏碎了半个火药库。

\"这不是兽袭。\"王铁柱抹了把脸上的血污,他的锁子甲上挂着半截肠子,\"你们看狮子的眼睛。\"月光下,那些被燧发枪打穿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绿光,就像济州岛巫女养的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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