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宜殿中无旁人,朕与裴驸马说几句体己话。”
“当年,裴驸马的外祖、舅父、母亲,乃至发妻清玉大长公主,皆曾倾力相助朕的母后。“
“今虽故人长逝,然朕非薄情寡义、翻脸无情之君。念及先人旧谊,自当保你终身显贵,使侯府爵禄自你之下再延绵三世,享百年尊荣。”
“朕既为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裴驸马真心实意道:“陛下实乃仁君。”
元和帝摆摆手:“这些恭维的虚言就不必说了。”
“你提出另立世子之议,可是属意那素有才名的裴二郎?”
裴驸马心下嘟囔,陛下才是真正的睁眼说瞎话。
裴临慕算什么货色,也配用素有才名来形容吗?
“陛下容禀,老臣不敢欺瞒,裴临慕所谓的才名,大多是靠真金白银砸出来的。看似锦绣文章,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罢了。”
其实就是驴粪蛋子外光里不光。
“关于世子人选,老臣暂无定见,还想再观望考量些时日。”
“求陛下允准。”
他看得分明,裴桑枝对永宁侯府的爵位势在必得,旁人哪还有机会再染指分毫?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个位子空出来。
元和帝沉吟良久,:“褫夺世子之位非同小可,须得寻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既堵得住悠悠众口,又不会惹来无端猜疑。”
“兄妹乱伦的丑事,终究不宜宣之于朝堂。”
裴驸马闻言,当即依照裴桑枝的叮嘱,脱口而出道:“陛下,老臣以为,对外可宣称此子私德有亏,不修礼法,屡犯尊长,实乃大不孝之人。”
“此事原委,当言明是老臣痛心疾首,再三恳请陛下更易世子。陛下念及臣年迈体衰,又见臣苦苦哀求,方勉为其难恩准老臣所请。”
元和帝:这回一见,裴驸马好像真的长脑子开窍了。
兴许,是阅历够了,沉淀出了智慧。
“既如此,便依你所请。”
“只是与成家的婚事,断不能掀半点儿风浪。”
成老太爷虽已致仕,当年在任时的政绩却是实打实的。
光是百姓敬献的万民伞,便有两顶之多。
不论其心,单论其迹,是真正为民请命、为民解忧的好官。
总不能让这样的功臣,晚年还要寒心。
“老臣领旨。”裴驸马恭声道。
裴桑枝说了,裴春草一定有能耐留在成景翊的后院。
裴桑枝的话,他是信的。
毕竟,裴春草也只有这一条活路了。
处理完正事,元和帝略舒展了眉头,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方温声问道:“你可有心思将方才认祖归宗月余的孙女嫁与成府?如此既可全两家旧日体面,亦算是段良缘。”
“若你介意真假千金共事一夫,也可从成老太爷其他房支的子嗣中另行择选。”
裴驸马斩钉截铁地摇头:“婚姻大事,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两情相悦也不可或缺。”
“这些年来,桑枝流落在外,饱经艰辛,未曾受过永宁侯府半点荫庇。老臣实在无颜要求她为侯府委曲求全。”
“桑枝嫁与不嫁,何时出嫁,许配何人,老臣决计不会逼迫桑枝半分,这一切,都由她自己做主。”
“这是老臣承诺给桑枝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