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外半缕,是否也会落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
“不好说啊……这世间生灵千奇百怪,实难判断,只不过……”闻丘捋了捋胡子,“那身带浊气之人没有这位阿穗姑娘的好运气,浊气会把你的一些杂念带给对方。”
连顾:“那还需尽快找到此人才是。”
“嗯,是要尽快,”闻丘的神色还算轻松,“不过好在你傻,哪怕是浊气,应该也坏不到哪儿去。”
连顾一直不知道师父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但师父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要说他最大的杂念也就是对左如今的感情而已,对凡人来说,这不过是最常见的情欲,应该不至于害到谁。
连顾的心也稍微放下来一些,却又想到什么,犹豫着开口问:“师父,若是有一天我找到了另外半缕神髓,将清浊二气同时取出,合归我身,那阿穗姑娘是不是就……”
闻丘露出些怜悯与不忍,“她本是将死之人,只靠她自己的神髓,撑不过一个时辰。”
连顾方才在姚阿穗的房间里看到了已经准备好的喜服,显然,她很快就要成亲了。
一个原本垂死之人意外得机会续命,欢欢喜喜的与心上人成亲,可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他们还是要阴阳两隔……
他有些唏嘘,又突然发现这二人的命运竟与自己和左如今十分相似。
再过半年就要阴阳两隔的,又何止这二人呢?
连顾方才的感慨慢慢转为物伤其类的无奈,从眼睛里悄无声息的往外渗。
闻丘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后悔了?”
连顾回过神来,“弟子无悔,我想,如果让左如今来选,她也会同意我这样做。”
闻丘见不得他伤春悲秋,再次薅住徒弟的手臂,“行,那就送我回隐雪崖吧。”
闻丘说话一向跳脱,但是连顾一直没习惯,每次都会被他闹愣,下意识“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你想让为师走回去啊?”
“弟子不敢……”
闻丘笑,“别磨磨蹭蹭的,我刚才答应了小城主忙完了就把你还给她,又没说把你扣在隐雪崖。”
连顾的嘴角没忍住上扬了一点,又赶紧找补:“弟子也想在崖上多陪陪师父。”
“你再跟我装,那就真在崖上待着吧,别回似风城了。”
连顾不敢吱声了。
回隐雪崖安置好师父,再匆匆赶回似风城,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
四下昏黑中,他远远的就看见左如今的寝殿还留着灯。
她果然还在等他。
左如今靠在一张软椅上,单手撑着头,双眼垂闭,显然睡得很浅,只是半梦半醒的歇着。
连顾想起他们初见的那晚,她也是这样靠在软椅上歇着,然后,他就挨揍了。
他自己偷偷笑了一下,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想把她挪到床榻上,刚一伸手,城主突然一伸手,准确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哎呀,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