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漳州苦苦支撑了七年,终于熬到世宗皇帝去世,先帝继位,我们一大家族人才从漳州之地回到宣京。先帝比世宗仁慈许多,并没有为难我们,相反把应得到荣耀和地位全部还给我们了。”
“可尽管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先帝去世后,我父亲还是死于南宫洛璃之手。宣朝中的所有人都以为我父亲是谋反,是死有余辜,可事实并非如此,我父亲当年是因为收到了一张匿名信。信上说,皇帝看我们临川王府权大势大,想要铲除我们,因此我父亲这才调动手中兵马,准备向朝廷问个清楚明白,可半月后朝廷大军便逼近临川,两方交战死伤无数。”
“我的大姐夫、二姐夫又在这场战争中丢了性命,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父亲对南宫策更是恨之入骨,反正朝廷已经把临川王府当成了叛军,何不索性就成全了那些人的意见?我父亲是在这种情况下才自行称帝。这叛乱之事本就有内幕,朝廷根本就没有彻查清楚,便对我们临川王府赶尽杀绝,我算是福大命大,捡了一条命回来。”
南宫夜本来不想提这些伤痕往事,可刚才谈墨的话刺激到他了,“假如今天你和我易位而处,我相信你也会选择报仇的。”
谈墨没对南宫夜的事并不感兴趣,平时也不会多加询问什么,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她才明白南宫夜为什么对报仇之事如此执着?
“关于上一代的恩怨我并不感兴趣,关于什么朝廷中瞬息万变的局势,我也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南宫夜双眸一亮,瞬间又觉察到了希望,假如有谈墨相助,他离成功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这些年的每一次计划都离不开谈墨。
南宫夜道:“这次不能刺杀皇帝,只能下次再寻觅机会。”
其实有皇后在皇宫里暗中相助,谋害皇帝南宫策这事对南宫夜而言,本来十分容易得手。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布置暗杀计划,直接让皇后在皇帝的饮食中做手脚便可。
南宫夜当年也是抱着这么个想法,可想想后还是觉得这个办法不行,他亏欠苏瑶许多,现在不能把对方往火坑里面推。因为一旦南宫策出什么意外,南宫洛璃等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清查皇帝身边所有的人。
因为同外戚之间的局势本来就很紧张,这使得南宫策对周围一切怀有的戒备之心,远胜过从前在位的每一个帝王。皇帝每天的食物由御膳房特供,且要用银针试完毒后,他才会品尝。
如此一来,南宫洛璃的调查范围就便利许多,她一定会从同皇帝有亲密接触的人这边下手,时间一长,难保不会查出皇后。
南宫夜最后仅有的一点良知,告诉他自己,绝对不能这么残忍。也正是因为有如此这些七七八八的考虑,所以他去杀皇帝之路变得尤其艰难,只能通过每次部署暗杀计划来完成。
谈墨看着这茫茫夜色,轻轻呼了一口气,指望南宫夜带她的云初姐姐逃离囚笼,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了。
想到深宫中的那名女子,她的心又疼了起来。
“话我已经带到了,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谈墨并未在扁舟上做过多停留,身影似风,瞬间便消散。
南宫夜重新戴上斗笠,他再也无心撑船,任凭一叶扁舟飘荡。
他想这随风飘荡的小船,多像他漂泊无定的一生啊。
年少时的他肆意风流白衣金靴,曾是雅致贵公子。他也有满腔热血,也曾想报效朝廷,也想驱除敌人,守护南宫家的边境。倘若朝廷能够一直善待他们,南宫夜可以放下那些先祖辈们的恩怨。
可朝廷并未善待他的家人,临川王府倾覆,血脉至亲面目全非地死去,南宫夜心中的热血已凉。再也不是那个吟诵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坚毅男人,他心中已被仇恨填满。
报仇成了他人生宗旨,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心。
“南宫策,这皇位原本是属于我的,现在我要把它夺回来。我南宫夜不会输给你,倘若我当了皇帝,一定会把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铲除外戚,让宣朝成为四方霸主。我南宫夜顶天立地,怎么会不如你这个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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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粗长了五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