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沈静宜带着女儿樊胜美一起到了周曼文家里,胜美今年六岁,就在家附近的幼儿园读书,她把父亲做的一把小手枪带来了,说是有这个放在枕头下弟弟就不会怕了。
周曼文要挽留他们吃饭,却是不肯,来日方长,知道他们家了以后多带彬彬去玩就是。
胜美很喜欢花园里的秋千,说是以后周末能来玩吗?周曼文马上跟她约定了,还跟沈静宜说:“以后你加班就把孩子送过来吧!”周曼文听出了沈静宜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猜测可能家里不一定有老人帮着一起带孩子。
她临走的时候,答应了,她看出了周曼文的善意,而且经常加班她把孩子都带到单位里,有时候出警,就把胜美一个人放在办公室里睡觉,照顾不到孩子所以最后还是申请调到了监狱里,虽然要翻班,但是至少时间上是按时的。
胜美的父母是同学,她父亲在外地工作,只有等到有休假的时候,才能回家一次,也是同样的职业,所以从小胜美也希望和父母一样从事这样的职业,妈妈知道警察的辛苦,希望女儿有一个稳定的家庭,毕竟分配的时候,就跟领导要求把女儿分到她那一块儿。
周曼文没有认出,那位年轻的女警就是胜美,因为母亲没有按规定给周曼文带上手铐,让周曼文有机会抢夺了配枪,而且是自己女儿的配枪,一个警察被犯人抢了枪,争夺中让犯人死去,母女俩都受到了处分,离开了这个岗位,去了企业。
一到企业还没有三年的时间就碰到了下岗,一直没有孩子本就被夫家嫌弃的胜美,丈夫知道她下岗后,就提出了离异,让这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子得了抑郁症。
沈静宜的丈夫那时已经调回京庄,他只关注了女儿的病,却不知道沈静宜心里有那么大的压力,或许两地分居久了,她习惯把事情放在心里,不懂和丈夫倾诉,有时即便开口,丈夫也是认为工作压力这么大了,回家还要听你唠叨,一脸的不耐烦。
丈夫的态度,更让沈静宜责怪自己,认为家里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自己是最该死的人,那一日她从楼上一跃而下,飞下的时候,她忘记了女儿还需要她的陪伴,只觉得浑身轻松,这些年来的大石头终于卸下了,人在下坠,可是她的灵魂却是脱离了身体,在半空中看着自己,“如果有来世,希望能幸福一些。”
母亲的去世让胜美觉得这个世界在抛弃她,葬礼之后,父亲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他变得更加沉默,胜美喊他的时候,有时会没有反应,她认为父亲在责怪自己拖累了母亲,才会让母亲轻生的,她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去死的字眼,冥冥中总是有一种声音在喊她,要她跟着走。
那一日胜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来到了平台上,站在边缘有了飞离的冲动,就这么一跃而下,楼下有人看见都来不及制止,如果凋零的花朵掉落在路人的跟前,前后只隔一个月。胜美的父亲又一次受到了打击,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身到工作中,不休息,不休假,他几乎不能回家面对家里的两幅遗像,认为是自己的错,没有把家人照顾好,没有给她们应有的关心,在一次任务中他遭遇了不幸牺牲了。
这么一个无关的人,让一个家庭遭受了灭顶之灾,这一世周曼文会怎样?命运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可是对沈静宜来讲,岂不是更加的不公平!